寄閨

越劇《王老虎搶親•寄閨》

周文賓——賓王蘭英——英
王天豹——豹蘭香——蘭

英：（唱）一輪明月照高樓，
萬頃銀光冷幽幽，
秀英想起終身事，
甜酸苦辣湧心頭。
光陰似箭催人老，
青春易逝去難留，
高不成，低不就，
而今仍是空閨守。
抬頭輕問團圓月，
幾人歡喜幾人愁？
蘭：小姐，大爺上樓來了。
豹：妹妹。
英：哥哥，深更半夜，來此何事？
豹：有一姑娘要問妹妹借宿一宵。
英：定是他又把良家婦女搶來。
鳥有窠，人有家，
為何要向我借宿？
豹：這...妹妹若知底細，定然不依，
待我騙她一騙，
啊，妹妹呀，
（唱）哥哥方才去看花燈，
見一位姑娘哭哭啼啼好傷心，
哥哥心中頗不忍，
我走上前去問原因，
說是表兄妹看燈走失散，
回家之路認不清，
我欲派人送她去，
無奈夜深路難行，
因此我留她住一宵，
望妹妹呀你行個方便快答應。
英：我看你呀是玉佩上水珠？有些靠不住。
豹：這..啊呀妹妹呀，
若是我把她搶來，
我為啥要陪到妹妹房間裡廂來呢？
嘿嘿..快來見過小姐。
賓：見過小姐。
英：既如此就讓她留宿在此。
豹：多謝妹妹，多謝妹妹。
英：哥哥，時候不早，你可以走了。
豹：哦，妹妹啊，
她是鄉下姑娘，不懂禮貌，
你要照顧照顧她啊。
英：嗯。咦？你怎麼還不走啊？
豹：哦，妹妹，明天一早，
我會得上樓陪她下樓送她回去，
你千萬不要讓她自己回去哦。
英：蘭香，送大爺下樓。
蘭：是。大爺，請。
英：蘭香，伺候這位姑娘隔房安歇。
蘭：是。姑娘，隨我來。
英：（唱）長街傳來鑼鼓聲，
元宵燈火又一春。
年月如水去不返，
空對明月嘆終身。
賓：見小姐房中燈火未歇，
莫非她還沒有安睡。
英：唉！
賓：聽她嘆些什麼。
英：（唱）羨那姑娘好福份，
表兄與表妹同看燈。
我秀英生長在世宦家，
獨對冷月伴孤燈。
賓：倒是可憐。
英：雖是心有意中人,
賓：是誰啊？
英：女兒家羞人答答難啟唇。
賓：原來如此。
英：周文賓。
賓：是我？
英：你曾經挽媒來說親。
賓：是啊。
英：只怪哥哥從中來作梗。
賓：知道就好了。
英：你若真心來相愛。
賓：這哪裡還會有假？
英：那你就該
（唱）託人傳柬訴衷心。
賓：哎呀呀，看來小姐有意與我，哦呀妙啊。
英：（唱）我空對詩稿枉自嘆，
人在兩地他怎知情，
賓：我都知道了。
英：（唱）一寸光陰一寸金，
寸金難買寸光陰，
怪只怪哥哥不為我妹妹想，
等到那人老珠黃去嫁何人。
賓：（唱）我以為王府門中一條心，
又誰知沙土裡面拌黃金。
秀英一片真情愛，
我走上前去說分明。
且慢，此事不能太冒失，
我還須當面試真情。
唉！
英：誰？
賓：是我。
英：姑娘，你怎麼還沒有睡？
賓：我怕。
英：你怕什麼？
賓：陌生地方睡不著，還是讓我回去吧。
英：哎，姑娘，時已夜深，怎能去得？
賓：那……
英：反正我心緒不寧，也不想安睡，
我們還是來談談吧？
賓：豈不是要打擾了小姐？
英：不要緊，請坐。
賓：多謝小姐。
英：姑娘，你家住哪裡？
賓：小姐呀，
（唱）：說遠不遠近不近，
離此約有三里零，
清和坊開豆腐店，
招牌叫做許隆興，
我叫許大年十八，
至今尚未配婚姻。
英：小戶人家少禮儀，
說話不怕難為情。
賓：唉！一寸光陰一寸金，
寸金難買寸光陰，
怪只怪哥哥不為我妹妹想，
等到那人老珠黃去嫁何人。
英：她想的和我一般樣，
可見得年青人誰不惜青春。
她說住在清和坊，
讓我來打聽周文賓。
姑娘，來，
姑娘啊，清和坊是個好地方，
你可知住著多少有名人？
賓：莫非她有意把我來打聽？
讓我來難她一難再說明。
小姐呀，
東邊住個趙狀元，
西邊住個錢將軍，
南邊住個孫天官，
北邊住個李大人。
英：趙、錢、孫、李，就是沒有姓周的，
姑娘，還有什麼人家？
賓：沒有了。
英：沒有了？
她為何不將周府提？
我直言相問......難為情。
賓：小姐，你要打聽的是哪戶人家？
英：哦姑娘，那趙錢孫李的後面呢？
賓：（唱）後面住個吳道士，
前面住個鄭算命，
左邊住個王皮匠，
右邊住個馮醫生，
隔壁住個陳貨郎，
對過住個……
英：哎，我要問的是有名人家。
賓：喔，小姐，你要問的是有名人家？
有名人家，倒是還有一家。
英：哪一家？你快說。
賓：（唱）對過有戶好人家，
江南才子周文賓。
英：對呀，
（唱）江南才子周文賓，
他的為人你可知情？
賓：小姐如此關心問，
想來非故就是親。
英：一非故，二非親。
賓：那為何左打聽來右打聽？
英：他詩賦文章稱絕倫，
愛才故而來動問。
賓：原來如此，
英：姑娘，你可知道他家的情形啊？
賓：里里外外前前後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無一不知。
英：哦？那周文賓他怎樣啊？
賓：想我周文賓...
英：哎？想你周文賓？
賓：我說錯了，我想周文賓啊，
（唱）他雖是滿腹文章才似錦，
婚姻大事卻不順心。
看中尚書千金女，
聽說名叫王秀英，
誰知小姐貪虛榮，
嫌他家境太清貧。
英：哎呀呀冤枉。
賓：什麼？
英：沒有什麼。
賓：（唱）他婚姻不成急又恨，
一場大病上了身，
足足病了三個月，
瘦得像個枯樹根，
看來性命是難挽救，
突然死——
英：啊？
賓：不——突然死裡又逢生。
英：沒有死啊？
賓：沒有死。
英：哎呀呀是還好。姑娘，那後來怎樣呢？
賓：難為情，我不說。
英：咦，這與你有什麼相干？快說呀。
賓：周文賓忽然看中我，
英：看中你？
賓：幾次托媒來求親。
英：他幾次托媒來求親，
你的爹娘可答應？
賓：我爹爹一聽心歡喜，
馬上滿口就答應。
英：那……你自己呢？
賓：我呀？若能嫁得周公子，
好比是口含蜜糖甜在心，
定下今年三月三，
吹吹打打抬過門。
英：啊苦啊，人人都說黃連苦，
我比黃連苦三分，
空有沉魚落雁羞花貌，
空有萬卷詩書才女名。
悔不該生於富貴家，
官小姐不如布衣人，
從今後，不穿這錦繡衣，
不穿這百褶裙，
不插花不戴環，
不讀經史不作文，
等到今年六月六，
我哭哭啼啼去入空門。
賓：小姐，你為什麼聽了我的婚事流淚？
英：我…我是為你高興得流淚啊。
賓：小姐，且莫為我高興，
這婚事又變了。
英：啊，婚事有變？
賓：我左也想，右也忖，
這對姻緣不相稱。
英：你說什麼？
賓：我左也想，右也忖，
這對姻緣不相稱。
英：為什麼？
賓：我是一個大腳婆，
直量一尺橫三寸，
將來夫妻是難到頭，
還是趁早莫成親。
英：啊呀真是謝天謝地。
賓：小姐，為什麼我的婚事不成，
你倒反而謝天謝地起來了？
英：這……
賓：莫非小姐你也有愛週相公之意？
英：我……
賓：小姐你若真心相愛，
那你就該（唱）託人傳柬訴衷心。
英：這，可是無人傳柬。
賓：小姐若真的有心，
我倒願意代為效勞。
英：真的？
賓：從不說假話。
英：好！姑娘，你要親手交給周相公。
賓：一定送到。
（唱）多謝小姐恩情深。
英：啊，你……你是何人？
賓：小生就是周文賓。
英：啊？哎呀，蘭香，蘭香！
賓：小姐，且莫聲張，且莫聲張，
聽小生慢慢地講來。
英：你講，你講。
賓：正月十五是元宵，
人山人海鬧盈盈，
我與好友來打賭，
我男扮女裝去看花燈，
只為你哥哥王老虎，
他把我當作美佳人，
搶入府，要成親，
我千言萬語難脫身，
他把我強留小姐的閨房內，
這真是美滿姻緣天作成。
英：罵聲哥哥王天豹，
整天不做好事情。
昨日外面搶民女，
搶個禍事進了門。
此事倘若傳出去，
叫我今後怎做人。
我撩起羅裙出房去，
賓：小姐。
英：要與哥哥把理評。
賓：慢來，慢來。
（唱）小姐千萬不能去，
去了反而壞事情，
小姐既然愛文賓，
文賓也愛王秀英，
今日閨樓巧相會，
也是你我有緣份，
何不訂下白頭約，
也了卻你我一片心？
英：聽他言來暗思忖，
句句話兒打動心，
哥哥蠻橫不講理，
去了反而壞事情，
王秀英為周文賓，
廢寢忘食思念深，
今日巧會在樓台，
我何不相對明月許終身。
你既是周相公，
就有滿腹文才，
你何不翻開詩箋，
當面和詩一首，
賓：好。小姐請教！
英：啊呀真是有才。
賓：小姐過獎了。
英：週相公你是真心相愛，
那你就該...
賓：是啊，就該對天盟誓一表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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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詞製作者：浙師大戲曲協會某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