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與樹

他甫一發聲心頭便掠過莫名悸動
似飛鳥振翅過山岳抖落無名的種
暴雨中抽芽枝節展成了蔥蘢
再安睡於十里霜濃便是一季春冬
他的歌不是河卻比河更澄泓
流經了川原草木都詠頌
攜我淌向某座素昧平生的城
做一場太無稽的夢
於星夜途中我堅信著無物可媲那歌聲
夏螢秋星冬雪春風都顯得如此平庸
而後於某分某秒我瞥見了遠空
那棵樹佇於漠野盡頭枝梢攀上星虹
我願意飛身流浪在這蔚然林葉中
或倚著某一節枝椏頭枕星子入夢
我所見奇景算來不啻千百種
而如今那山水重城也都相形見絀
自從我與這樹海相逢
她枝幹不是風卻比風更從容
舒卷過晴空流雲都催動
攜我遇見某張素未相識的臉
訴一句曾相逢某某
於嫩白梢頭我堅信著無物可媲那冠叢
夏雨秋霜冬月春虹也都實在太平庸
而後於某分某秒我聽見了遠空
那歌聲於光年外時空遙遙輕盈相送
我願意飛身流浪在那人齒間喉中
或溺於某一段音律耳聽華彩入夢
我所聞樂句算來不啻千百種
如今那些花腔亢嗓也都相形見絀
自從我與這歌者相逢
一棵樹與一段歌那便是他們了
未必多玲瓏卻如斯赤誠
跌宕過春山幾重引來多少心緒翻湧
未必雋永卻是我的英雄
我與他和她在最粲然的夢裡碰頭
枕著她臂彎聽他唱誰的情有獨鍾
而後在煙花擦破宇宙那秒鐘
拂落彼此肩頭星屑涉過歲月潮洪
他仍懸歌於某段時空或某人的瞳
振翅過了雪瀑飛松抖落另一顆種
艷陽中抽芽枝節展成了蔥蘢
再和衣於十里霜濃又是一季春冬
而後我與歌和樹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