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詞:朱七
作曲:朱七
編曲:龍隆
我終於再也看不清楚,在這條漫長的路
是要用多麼慢的速度,摸索著,邁出下一步
眼前濃到粘稠的大霧,硝煙中,茫茫瞳孔
什麼原因讓世界漸漸模糊,是無奈的天空,還是無畏的你我
大雪會在幾點鐘飄落?星星會在幾點鐘閃爍?
幾萬人抬起頭,仰望似有若無的蒼穹
如果自然要讓我們見證他的無窮,收起漫天星斗,隱約燈火
十米之外是他的腳步,停靠在一棵大樹
逃跑或追求有何不同,盤腿坐,看白色深處
眼前濃到粘稠的大霧,伸出手,噩夢重逢
什麼原因讓未來漸漸模糊,是文明的繁榮,還是內心的凝固
希望會在幾點鐘等候?回憶會在幾點鐘重構?
幾萬人抬起頭,凝望無窮無盡的路口
如果生命要讓我們見證他的無窮,灑下漫天迷惑,倡狂美夢
大雪會在幾點鐘飄落?星星會在幾點鐘閃爍?
幾萬人抬起頭,舉著理直氣壯的控訴
如果自然要讓我們見證他的無窮,劃出一道彩虹,一盞燈火
希望會在幾點鐘等候?回憶會在幾點鐘重構?
幾萬人抬起頭,捧著理直氣壯的惶恐
如果生命要讓我們見證他的無窮,構建一座迷宮,一場美夢
恍恍惚惚成熟,隱約燈火,倡狂美夢,一片大霧
前面三十米遠的路
十米之外,有一棵樹,一棵大樹。
他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往凸起的樹根間坐下,兩腿盡力伸直,把那個隨身攜帶的大包袱擱在腳邊,先擱在左邊,轉頭一想,又向外挪了幾公分,再一想,還是放在右邊,就在右手恰好能夠到的地方。好像一切收拾停當後,他往後靠在樹幹上,緩緩抬起頭。
'這,還是望不到天空啊。 '他喃喃自語。
這是一棵香樟樹,樹幹在離地兩米的地方開了叉,以扭曲的姿勢長成了三枝,自顧自的鬱鬱蔥蔥著,樹皮斑駁,一片一片裂開著,覆蓋著青綠色的苔蘚,上面有螞蟻來來去去,搬運著一些什麼。每隔幾分鐘,樹上會直勾勾的掉下幾片葉子,從看不見的樹梢上,就這麼落下。
嗯,葉子是一年四季都會往下掉的。他閉上眼睛,試圖隔離開這一片粘稠的白色,才繼續想,原來並不僅僅在秋天才發生呢。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就認定了,葉子只在秋天才往下掉呢?這真是有趣啊,他又想著,是哪天呢,是大霧升起的那天嗎?還是更早以前呢?好像從那天起,就一直在趕路啊趕路,也沒去想過一些其他的事,嗯,一些都沒什麼用的事,什麼葉子落下,什麼彩虹升起,什麼大雨如注。對啊,好久沒淋過大雨了呢。
'餵,你不往前走嗎?快來呀。 '十米之外的路上,擠滿了趕路的人。那個有點熟的面孔,朝這邊喊著。
'……'
'大家都趕去前面了'
'哦'
'你快起來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趕去做什麼呢? '
'再走200公里,只要再走200公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那個熟悉的面孔掂了一下手上的包袱,沉甸甸的好大一包。
'可是,我們不都只能看見前面30米的路嗎? '
'……'
'再遠,就是白茫茫的霧了,哪裡哪裡都一樣'
'……,那,那麼,抱歉,我先走了哦'
一下子,那張臉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這是怎麼了呢? '他喃喃自語,'一直趕路就好了呀?自從大霧升起那天開始一直都這樣,沒什麼不妥的感覺呀,今天這是怎麼了,老想一些奇怪的事'
可是,還是忍不住要想啊想的,停不下來。
路的前面,沒有什麼在等著我吧?應該是沒有吧,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呢。他重新把腦袋靠向樹幹,閉上眼睛。
小時候,霧還沒升起,偶爾大雨如注,青石板的路被沖刷的干乾淨淨,孩子們赤著腳踩著水,抬頭張望那麼遠的彩虹,彎彎的像眉毛,從這座山跨到那座山。天黑了,坐在屋頂上數著星星哼著歌,就這樣不知不覺躺在露水中睡了過去,真是輕鬆自在啊。
究竟是為什麼,要這麼著急的趕路呢,他繼續想著。下意識的伸出右手,觸摸那個大包袱,那裡面有每一段路積攢的物件,還有好些空盒子,是為未來遇見的東西準備的,整理的井井有條,每次遇見了對的東西,都會小心翼翼收藏起來。
可是,無論如何,我還是只能看到30米遠呢。他抬起頭,看著向上延伸的斑駁樹幹,既然如此,不如逃跑吧,他想了想,終於站了起來,撫摸著樹幹,那些螞蟻搬著一隻蒼蠅,正在向上爬去,向上爬去。
他緩緩捲起了袖子,也捲起了褲腿,嗯,試試看好了,反正,就是逃跑而已。他跳了起來,勾住最近的一根樹枝,慢慢的向上爬去,遇見螞蟻也好,小鳥也好,都好呢。要是能遇見一隻老鷹或孔雀,就更棒了。
離地100米,金色的陽光。
他放肆地流出了眼淚,哭出了聲音,伴隨著手上腿上無數划痕帶來的疼痛感。
那是正要準備暗下去的夕陽,在遠方溫暖的漂浮,環繞著七道彩色的光暈。
他低下了頭,腳下的大地綿延向遠方,路上擠滿了人,有些已經舉起了火把,蜿蜒向前。
遠處星星點點,是房子的燈火,次第亮起,像螢火蟲圍繞身邊。
哪裡有什麼大霧?腳下,只是一片巨大的迷宮。
嗯,巨大的迷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