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夜色深處隱約傳來槳聲,不消片刻一隻烏篷船盪過了彎彎的石橋,在狹窄的河道中悠悠穿行。
水鄉燈火的倒影投在河中,被水波漾得格外生動。
兩岸的閣樓上飄來婉轉的唱腔,伴著絲竹聲,一絲一縷地纏繞在鏤空雕花的窗櫺邊。
這是兩百年前沈三白生活過的蘇州城,那萬家燈火裡,有一盞是屬於沈復和陳芸的。
“他年當與君卜築於此,買繞屋菜園十畝,課僕嫗,植瓜蔬,以供薪水。
君畫我繡,以為詩酒之需。
布衣飯菜,可樂終身,不必作遠遊計也”。
漫長的時光裡,陳芸終於還是和沈復將清貧單調的生活,過出了清雅溫暖的意味。
只不過,這半生的錦繡年光,盡在一句“芸竟以之死”裡收束,從此三白隻身天涯,風露滿肩。
舊年的六七月,她曾身著男裝同他觀神誕花照。
遊遍廟中,無人識出她是女子。
花開在頭頂身側,一路行來是人潮熙攘和喧鬧的盛世煙火,
沈復和陳芸並肩駐足於一盞畫著白首鴛鴦圖的精緻宮燈下,
燈火從他們頭頂溫柔地傾瀉,照出兩雙誤以為能共彼此相偕白首的眉眼。
嘉慶八年三月,揚州城的柳枝上抽了新芽。
陳芸舊疾復發,藥石無力,殞在了料峭的春寒裡。
又七十年,清人楊引傳於蘇州一僻靜冷攤發現《浮生六記》的殘稿,
至此《浮生六記》得以刊行,傳於後世。
兩百年前的最初,因“天之厚我可謂至矣,苟不記之筆墨,未免有辜彼蒼之厚”,
便有了沈三白六種迥異的生平記述,便有了《浮生六記》,
便有如今隔了百年的人間此世,你我詩意的相聚。
文案:乘物遊心
配樂:月千宸
朗誦:阿冊
混音:少年E
混音指導:子青
出品:汐音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