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 郭德綱 范家店

馬瘦毛長蹄子肥,
兒子偷爹不算賊,
瞎大爺娶個瞎大奶奶,
老兩口過了多半輩兒,
誰也沒看見誰!
給大夥兒說一段兒單口相聲,叫范家店。
說相聲說評書都是一個意思,不敢說高台教化,但最起碼說教人學好。
而且我們很多節目都是來源於民間,從民間而來。
有的呢,還是真事兒。啊……
你像今天這事兒,離著這個門口就不遠。
發生在北京天橋兒,拐過彎兒去,
現如今有的地兒已經拆了,啊,過去有一大片居民區。
都是大雜院兒,世世代代居住著北京城這些個普通的百姓。
有這麼一個大雜院兒啊,院子裡邊住著一家姓李的人家。
就兩口人,兩口子,啊,男的姓李叫李鳴齋。
什麼工作呢,勤行。啊 就是飯店裡跑堂的。
過去來說,飯館兒裡跑堂的不簡單。
不像現在似的,啊,有的時候這個服務員,
工作上也好方方面面也好沒有規矩或者不到位。
過去不行,一進飯館兒學徒,從剝蔥剝蒜開始,
學到獨擋一面的跑堂的得二十年。
啊,這裡面學文深了。
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看眼色。
呵!得有眼力見兒,腦子反映得快,嘴得跟得上!啊,
這兒客人吃飯,吃出一蒼蠅來。
“伙計,過來!這是什麼?”
“啊,這…蒼蠅。哈,這…綠豆蠅。
這…看著我就噁心。嘔……(嘔吐聲音)”
馬上,走,這就不能用了。
有這聰明的,
“嗨,過來!這什麼?”
不等你說,拿筷子一夾(網嘴里扔狀)“花椒炸糊了…”
就這個玩意兒啊。
能說掌櫃的不喜歡麼?就喜歡這樣的伙計。
而且過去來說,這跑堂的好壞,關係到你的生意如何。
過去北京有的大飯店,對這伙計就跟演戲似的。
怎麼呢,這兒吃著飯呢,客人不滿意,嗯,
“呵這個跑堂的啊,這不是東西。”
這兒一鬧,緊跟著一會兒功夫兒掌櫃的來了,
“對不起,我們這伙計惹您生氣了,哈,我們這就趕他走。”
一撩簾兒你瞧吧,這伙計扛著鋪蓋卷兒打你門口過去了。
你心裡痛快啊,
“呵!我這兒剛說一句這開除了!”痛快吧,一會兒上湯還是他。
你也知道是假的你痛快呀,他讓你過得去呀。
要不怎麼說熬一大跑堂的不容易。
咱們說這李鳴齋就是一大跑堂的。啊,掌櫃的拿他當成左右手。
平時也忙,也回不去家。
頂個六七天,回趟家,啊住一兩天。
哎,這些日子,趕上六月份。
飯館兒裡邊兒呢,修理爐灶。
哈到日子了,這灶啊頭天涼之前全歸置一次。
大夥兒有功夫兒了,啊全回趟家。
過去做生意講究這個,
尤其是把這灶修理的這之前,給顧客們,給東西量也大,都給好的。
為了是什麼呢,我們修完了,您還回來吃。
過去東來順就這樣兒。
東來順兒每年到天兒熱也是修理爐灶。
修爐灶之前你上那吃吧,你要要要羊肉,多給一倍。啊,
樓底下散座兒,餡兒餅,包子,個兒都大,給的肉也多,吃完你總惦著。
過兩天去人家關門兒了,修理爐灶。
你上別處兒吃去吧,哪兒肉片兒也給不了這麼些個, 哪兒的包子也沒這個兒大。啊,
別處包子一兩仨,人家這個半斤一個,
他收一兩的錢。你總得念他好。
他那一開門兒,大夥兒呼啦全來了。
為什麼人家生意幹得好,這是買賣道兒,生意經。
這兩天,李鳴齋所在的同福樓修灶。
“啊你們都回去歇著吧,啊,回家住些日子。”
哎李鳴齋就回來了。
一進門兒呢,媳婦兒挺高興。
啊這大奶奶樂了
“呵!可回來了。哈!這些日子那個挺忙的你們那兒?”
“啊可不麼,這些日子,哎呀累壞了我了, 掌櫃的也不讓去,知道麼,好些個活兒都指著我了!”
“那行了,你趕緊歇著吧。我去打點兒酒,啊買點兒肉,晚上咱兩口子喝會兒子。 ”
大奶奶站起身來往外走,他這兒喊
“哎!那什麼給我拿兩身兒替換衣裳,我擦巴擦巴洗巴洗巴,換換衣服。 ”
“你這個三十來歲奔四十的人了,啊,都跟那個櫃子那兒呢,你自個兒拿呀,啊自個兒自個兒找。 ”
大奶奶出去了,他自己也樂,
“你瞧這事兒鬧的…”找吧,一翻櫃子,啊找衣服。
拿手往下一摸,箱子底兒有東西。
摸著挺長,圓的,挺硬棒。
“什麼呀?”拿出來了,那麼兩個長紙捲兒。
打開一瞧,現大洋。
大約一看吶,有二百塊錢。
這是多少錢吶,啊,普通的人一輩子都掙不出來啊。
心裡咯噔一下子壞了!
“我常年累月的不在家,莫非說我媳婦兒找了野漢子了?”
自己照著鏡子,這色兒沒變吶……
心裡不痛快啊,啊,心裡不痛快啊。
“我跟外邊兒苦熬苦掖,你跟家裡你這個讓我參了軍了…這不行啊這個!”心裡就彆扭。
一會兒的功夫兒,大奶奶回來了,
打的酒,買的肉,買的菜弄一大堆擱這兒了。
“來吧,一會兒咱們喝會兒子吧。 ”
“唉~喝不喝的到不著急,我問你點兒事兒吧。 ”
“哎?你怎麼了?這剛回來跟我掉臉子?你因為什麼呀?”
“這是什麼呀?”把錢摔這兒了。
大奶奶一瞧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哦~你因為這個生氣?…”
“啊!怎麼回事兒啊?”
“你不是總不回來麼…”
“啊!那你就那樣啦?”
“別喊讓街坊聽見…”
“啊你也知道丟人吶?!”
“我掙的…”
“給這麼些個啊?!”
大奶奶挺生氣。
“你怎麼這樣兒啊你啊?討厭!是我掙的!怎麼著吧!”
“呵!好!好!你要這樣兒的話這家沒法兒呆了!我走!”
一摔門出去了。大奶奶也沒攔著。
兩口子呀,有的時候就是這個。
好多事兒啊,容不得說清楚。
其實這錢怎麼回事兒呢,還真是大奶奶掙的。
怎麼掙的呀?
大奶奶他父親是個老中醫,啊,
教過姑娘,教過什麼,教過針灸。
拿銀針吶扎穴位治病。
街坊鄰居誰家有什麼事兒找來呢,還是準管。
嗯,而且來說不敢說治一個好一個吧,
最起碼儿來說,哎,也是十個里邊兒有七八個見輕的,
都傳開了。
就是前兩天的事兒。
大奶奶跟屋裡邊兒啊這兒正做活呢哈,
針大點兒啊……正做活兒呢,
啪啪啪,有人一打門。
趕緊開開門“您誰啊?”
一瞧站著倆人兒,穿著打扮兒挺整齊,
還都穿的一樣,像是大戶人家的手下人。
“啊問一下兒,您是李太太麼?”
“啊是,我們當家的姓李。
您什麼事兒啊?”
“嗯…聽說您醫術高明,我們小姐病了,
好些個大夫治不好,說您這針灸能治,
您能給幫個忙麼?”
“啊這沒事兒不要緊的,醫術高明談不到,能湊活看,哈,
要是好了呢更好,不好您別怪我。 ”
“呦,那這麼著,我們給搭進來吧…”
“等會兒,別搭進來。 ”
心說,自個兒家,啊房子也窄,屋裡也不干淨,
人家這一聽說,大宅門兒小姐,人閒臟。
我出來吧,
把做活兒這針在火上烤了一烤燒了一燒,
把它擦乾淨了,這算消毒。
跟著倆人出來一瞧外邊兒一汽車。
家裡有錢,打開車門兒,小姐跟後座兒上呢
一瞧就知道沒事兒,怎麼呢,中暑。
兩針下去,小姐坐起來了,啊,
這是藥到病除啊,好了。
呵!高興啊。 “謝謝您謝謝您…”千恩萬謝。
大奶奶沒往心裡去,因為什麼,這事兒很多。
跟人客氣客氣走了,自己回家了。
趕等到頭天黑,這倆人又回來了。
提了一盒兒點心。
“哈我們老太爺說了,謝謝您哈。 ”
“哎呀這個買東西,花錢…”
“不不您,您留著吧。 ”
擱的屋裡邊兒了。
臨走說“您,您可自己吃啊,您,您打開瞧瞧。 ”
倆人走了“不,這不合適啊!”
再瞧人家走了。
打開點心盒兒一瞧,就這二百塊現大洋。
拿紙捲好了。
“哎呦!這麼些錢吶!這可不行!我得給人送回去!”
拎著盒子再出來車都沒影兒了。
再問,不知道,誰家的,不知道。
得了,先擱著吧。
對機會再說吧。
把這二百塊現大洋就擱的箱子底下了。
今兒個李鳴齋回來沒問清楚,就翻飭了。
他走了,大奶奶還委屈呢,
“這缺德的你說說啊,
我這給人扎一針掙你說了二百塊錢,你懷疑我,
走走走,活該,啊。 ”
心說,抬槓拌嘴三五天你就得回來吧,
好,一個多月沒露面兒。
眼瞅著八月十五了,
大奶奶慌了, “嘶這可不行,啊,
往常也有矯情的時候,
這回鬧的時間太長了,我得去!”
來到飯館兒這兒一問
“我是…啊找李鳴齋,那是我們當家的。 ”
先生說
“他走了呀,
他那回…六月份了吧這得有啊,說回趟家,
完事兒就回來跟掌櫃的說…要結賬,說不干了。
掌櫃的直央給他呀,啊
幹這麼些年了老東老伙的,有什麼彆扭事兒您說,別不干吶。
他說他太原有一舅舅,開大飯館兒的。
上那兒發財去。
好朋友不擋財路,我們沒話說。
帳結清楚了,他走了奔太原了。 ”
“哎呦,是啊…哦那謝謝您吧。 ”
轉身回來了。
自個兒心裡彆扭,
“唉!李鳴齋啊李鳴齋,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做事兒這樣兒啊!啊?!
就因為一賭氣你走啦?!
你撇下我一個人這日子怎麼過啊這個。
太原,我找你去!”
又一琢磨這挺難,
婦道人家出門兒不方便吶,啊,
怎麼辦呢?
想了想有主意了,
站的門口一瞧由打這邊兒來一剃頭的。
挑一挑子,手裡拿著喚頭,
喚頭就是跟大鐵鑷子似的,啊拿著這個,
拿著這個小鐵棍兒,打這兒往外一弄,得兒棱得兒棱……
現在很少啦過去這個很多。
“誒。剃頭師傅。這來這來”
哦~好 來了來了
叫過來了,挺高興。
“您上屋裡來吧。 ”
“哎,好!大奶奶上屋兒剃去!”
一說上屋裡剃去,心里高興,
怎麼呢,瞧這穿著打扮這歲數,這婦道人家,
估計是讓我給孩子剃胎頭。
小孩兒剃胎頭有規矩,
剃一個頭給倆頭的錢,
今兒發財了,很高興。
挑挑兒進來了。來到屋裡邊兒,
“行啦大奶奶,把小少爺抱出來吧。 ”
“沒有。沒有。 ”
“哦不是你們家孩子啊?給,給誰剃啊?”
“給我。 ”
“給你剃?我木(沒)淆(學)過啊!我都是給老爺們儿剃啊!”
“你給我剃。 ”
“不是我這…我沒淆(學)過啊我啊!”
“我告兒你,你給我剃好了,我給你錢,給你一塊現大洋,知道麼。
你要不剃的話我現在就喊,就說你強入民宅,強行無理…”
“哎呀,那剃吧那就,啊,
那咋兒剃啊?剃個啥呀?”
“我來一背頭吧。 ”
“啊,好。 ”
這兒開始給弄,弄的都挺好的,
照鏡子一瞧,還挺像男的。
給了錢之後,攥著一塊現大洋,這剃頭的跟瘋了似的,
仍兒……往外就跑,
三分鐘又回來了,剃頭挑子落這兒了啊。
衝鏡子左看右看吶自己這耳朵眼兒不像,
怎麼呢,過去這女人有耳朵眼兒,
而且呢她這個嗯耳朵眼兒挺大,
不像現在你說打一耳釘啊,
啊有兩天它張上了,那不成,眼兒挺大。
這怎麼辦呢,把蠟燭點起來了,啊
拿這蠟油啊揉這耳朵眼兒。
揉差不多呢,把眼兒堵上了。
拿粉呢又撲上點兒。
哎你不細看你瞧不出來。
拿了幾件兒衣服有自己的有丈夫的裝的包袱裡,
把這二百快錢帶的身上,
託付了一下自己的街坊,
“你們給看點兒門,我出去一趟,
如果我們當家的要是回來了告訴他別走跟家等著我。”
大奶奶,上火車站,奔太原。
那會兒正是兵荒馬亂軍閥混戰的時候啊,
鐵路上也不太平。
北京到太原,就這麼點兒路程停停走走,
走了有這麼將近啊這麼二十來天,才到太原。
倒是以前聽說過,啊,
有個舅舅,在這兒開大飯店的,
找吧,找來找去找到了。
到這兒一問吶,說“這個…您來晚啦,
早先確實有這麼一飯店。
他那舅舅啊,已經死了。
現在這買賣家兒,倒給我們了。”
“不是,這個…倆月前來沒來一個叫李鳴齋的?是他外甥啊。”
“哦您說這有這麼一人。哈,
天兒還熱著呢,來了這麼一位。
聽說舅舅死了,轉身他也走了。
去哪兒我們不知道。”
完了……
大奶奶一聽這壞了,
這上哪兒找去,坐車回去吧。啊,
趕緊回北京。
車也不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這天,實在受不了了跟車上下來了。
說這是哪兒,一問這地兒啊,長辛店兒。
哎,這離著北京不遠了。
心說,我想想辦法吧。
這會兒天就已經涼下來了。
樹葉兒也都掉了。
刮著風。
把身上衣服啊,都係緊了,還挺餓。
大奶奶遠遠兒一瞧啊,那有一小店兒。
嗯,門口呢掛著一個小笊籬。
啊這是嗯店的幌子。
來到這兒一瞧呢,就一老太太。
說“您這兒有吃的麼?”“沒有。哈,
這個我們這個就一個人兒,
兒子呢兒媳婦兒都不在,我自己也沒心思弄。
嗯就是您要住啊,還行。
吃飯就沒有。”
大奶奶說
“要這樣兒的話…嗯您為什麼不填上點兒吃食呢?”
“嗨誰能弄啊?”
“我行啊。”
“哦你你能幫助我?”
“啊哈,我身上也帶著點兒錢。
嗯現在也成一個人兒了,也不願意回去了。
您要不嫌棄呢,我認您當乾媽。
我留在這兒呢,咱娘倆兒一塊兒弄這小店兒,
前面吃飯,後邊兒住宿。您瞧怎麼樣啊?”
老太太說“那敢情好,啊哈,
我就吃碗安樂茶飯,
前面我都不管了你看著弄吧!”
老太太住的後邊兒去了。
前邊兒呢僱幾個人給刷一刷擦一擦,
填上點兒碗筷,砌個鍋,啊都弄好了。
招了一伙計,啊叫侯德慶,挺老實,山東人。
也會蒸包子,也會抻面,嗯眼邊兒前兒的菜也能炒挺合適。
“你願意麼?”
“是,我願意,
我這回去也目(沒)事兒乾,我就跟這兒吧。”
挺好。
頭天開業早上起來,蒸了兩屜包子,
弄了點兒菜都都切完了跟這兒,
下開雪了。
哎呀,漫天大雪啊。
天與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吶。
沒人來吃飯,沒人來住宿。
大奶奶呢,坐的櫃檯裡邊兒直衝盹兒。
這伙計侯德慶呢,跟這兒待著抱著肩膀兒,衝外邊兒看。
“哎呀,目(沒)有來吃飯地(的),啊,
再目(沒)人來我就吃了。啊,
這個包子我自己活的餡兒,啊
我知道我這個手藝啊,
我自己來一個吃吧。”
剛要伸手,由打遠處,噔噔噔噔噔,
來了一個人伸手就推門。
誰呀,李鳴齋。
沒有這麼巧的,對,無巧不成書。
李鳴齋現如今混的挺落魄。
找自己這舅舅死了,
上別的飯館兒吧人家不用人。
身上沒多少錢,啊
這倆月過去之後呢,
衣衫襤褸,頭髮都挺長,
一臉的滋泥兒。
而且這幾天三天沒吃飯了,瞧誰都像烙餅。啊,
遠遠兒的瞧見這兒有一小飯店,心說就是它了,
又一琢磨我是乾勤行兒的呀,
我知道沒有錢人家不賣飯吶。
跟街邊兒上抓了一把石頭子兒,
揣的懷裡邊兒,鼓鼓囊囊。
誰瞧見都像是銅子兒。啊,挺高興。
來到這兒一推門進來了。
“有飯吃麼?”
“啊,有!哈剛蒸得了包子!啊快坐快坐!”
讓的這兒,“嗯~~您了吃熟(什)麼呀?”
“六屜包子,四鍋麵條兒,啊,
五盆湯,來,來一百個饅頭啊。”
“哎呀,您了是吃飯啊你是自殺啊?
死的方法兒多了啊,
你幹熟(什)麼遭禁糧食啊?啊。”
“我我我餓…”
“我看出你惡(餓)哈,我瞧著你就不善我告兒你吧嗯。”
拿了兩盤兒包子給煮了碗麵,又來了碗高湯。坐的這兒,好,李鳴齋可看見飯了。
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
把裡邊兒套間兒打開了,小倉庫的鑰匙擰開,
飯菜如長江流水似風捲殘雲,
就跟倒土箱子裡似的,七扯咔嚓七扯咔嚓……
全吃了。啊,吃飽了往這兒一坐,一抹嘴兒,
“伙計。”
“霍,大爺,吃飽咧?結賬是不?”
“你算算,多少錢吶? ”
“哈這目(沒)多少錢哈,啊一共這是~~一塊二毛錢,哈,一塊二毛錢。”
“嗯。沒錢。”
“呀?啊這個了了了不起啊你啊,
你吃的比誰都多,你這膽子比誰都大,
目(沒)錢你就敢吃飯吶啊!
陰天下雨不知道,
兜儿裡有錢目(沒)錢不知道麼!啊,
你騙人啊。
你那個懷裡邊兒鼓鼓囊囊地(的),啊,
你別捨不地(的)蒙吃蒙喝不行啊。”
“啊,你要這個?”
掏出來,嘩啦……侯德慶過去還看呢,
“哦,看來是真目(沒)錢,啊。
這個石子兒像是門口兒馬路上的那個哈。
你目(沒)錢吶?”
“沒錢。我跟您這麼說,我是異鄉之人,
落魄至此沒有別的,跟你們掌櫃的說,啊哈,嗯可憐可憐我。
我以後有了錢了再還了也行,
或者給我記上賬也行。”
“記賬?俺們這兒也目(沒)有賬本兒啊。
你等著吧,我幾(給)掌櫃的說說吧,啊。”
轉身找這大奶奶。
他可不知道大奶奶是女的,一直拿他當掌櫃的。
大奶奶跟這兒坐著呢,
“這個,掌櫃的…”
“什麼事兒啊?”
“來吃飯滴(的)了”
“你不給他端了麼。”
“他吃完了。”
“算賬啊。”
“他目(沒)錢啊。
他吃了好些個東西啊。
他吃完他目(沒)錢。”
“那怎麼辦呢?”
“讓讓讓我問您怎麼辦涅。你說怎麼辦涅?”
“哦,你問他任打認罰吧。”
“好,好主意,我問他去。”
回來了。
“哎,認打認罰呀?”
“認打怎麼說呀?”
“…等著……掌櫃的,認打怎麼說呀?”
“認打,衣裳扒光了,扔的院兒裡,渾身上下潑上涼水,把他凍上。”
“哎,這主意好嗯。”
回來了
“扒光了,扔院兒裡,潑上水都凍成冰棍子。”
“認打。認罰呢?”
“你等著啊……掌櫃的,認罰怎麼辦涅?”
“認罰呀,認罰就留的咱們這兒當伙計,
一個月開八塊錢,先給他四塊,馬上洗澡換衣裳。”
“嗯?啊這是罰他呀?”
“行,去說去。”
“哎!”
轉身回來了
“掌櫃的說啦,
認罰的話呀留下當伙計,
給八塊錢,先支四塊,洗澡,換衣裳,剃頭。你願意不?”
“啊?我認罰…”
“我奏(就)知道你得認罰呀!
你準得認罰呀!
我一個月才能掙三塊啊我!
你這八塊錢支四塊啊你這,
這哪兒說理去你這事兒鬧的!”
怎麼回事兒啊,瞧出來是李鳴齋了。
兩口子過了好幾十年了能不知道麼。
往那一坐一說話,大奶奶一瞧,
“哎!好!好缺德挨刀的啊!
你是出息了啊,離開我以為你了不起啊,
感情你加入丐幫了啊!
哼~這捯飭的很講究啊哈。”
行啊等著吧。
一會兒瞧他吃,啊吃完了沒錢,
這兒成心的,這一說認罰,挺高興。
好,帶他洗澡去吧。
洗澡,換衣服,剃頭,這都不提。
都弄完了,侯德慶又過來了,
“掌櫃的,都捯飭完了你看比我還精神吶啊,
你看看啊,捯飭完啦。”
“哦,你跟他說啊,
對他來說還有一個活兒必須要幹,
要不然咱們這兒不要他。”
“哈,對對,你看這差不多這個哈。
我就說是不能饒了他麼哈。
嗯讓他幹熟(什)麼呀?”
“你告兒他,掌櫃的我有一毛病,
晚上睡覺的時候,得泡腳,他得給我洗腳。
知道麼,洗夠兩個小時了,給我搓腳搓的我困了為止。
打這兒起連乾三年,問他願意麼。”
“你這就對了你看。
我說不能饒他麼……
哎,過來問你點兒事兒,你以前幹過足療的麼?啊?”
“啊哈,沒有。我就乾過勤行兒。”
“是,這個也得勤齊知道麼,不勤齊不行,啊,
俺們掌櫃的說啦,
晚上睡覺弄盆水給他洗腳,洗完給搓腳,
搓完了搓仨小時他睡著啦,你算了事兒了,啊,
連乾三年,要不然現在,扒光了,扔院兒裡,潑上水啊。啊,
我我我我可作興這行子咧知道麼。”
“我,我我我願意。”
不願意不行啊,吃人家嘴短是吧,現在還錢沒有,
“我我我願意。”啊,
這兒回去一說,“嗯他願意咧。”
“行,今天晚上開始,我看他也困了,”
這會兒已經下午五點來鐘,
“你把他送的我那屋去,啊在外頭把鎖鎖上。”
“好咧。”
領著李鳴齋來到大奶奶睡覺這屋,
人吶,有日子沒跟床上睡覺了,
一瞧床一瞧見被乎這親吶!一腦袋扎上睡著了。
侯德慶出來, 把鎖鎖上,轉身忙活自己的去。
這一天都忙活過去到晚上八點鐘。
掛上板兒,門都關好了,準備啊休息了。
大奶奶把自己的這個貼身的衣服都準備完了,
告訴侯德慶“啊那個,放狗你驚醒著點兒,我要睡覺了。
”來到這兒,擰開鑰匙,推門兒就進去了。
侯德慶後邊兒跟著呢,
怎麼呢,他想瞧一新鮮。
心說“這個小子可夠他受的啊,
給人洗腳洗倆小時,搓仨小時,
唉俺滴(的)娘啊可了不地了,我打今兒起我得對她好,
嗯,我得對他好,
回他哪天他跑了這個活兒落的我這兒可受不了。”啊,
掌櫃的進門兒,把門關上他瞧不見,
他轉的窗戶這兒來,
拿這個指甲呀窗戶上捅一眼兒,
木匠調線兒,一眼兒睜一眼兒閉往裡瞧。
黑咕隆咚瞧不見。
大奶奶往屋一走,聽見床上打呼嚕聲音,
哎!李明齋!”李鳴齋蹭楞起來了,睡得迷迷糊糊
“哦掌櫃的掌櫃的,我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 ”
“嗯,你叫什麼呀?”
“我我叫叫李李李鳴齋。 ”
大奶奶轉身,坐的炕沿儿上,
李鳴齋下地這兒站著,迷迷糊糊的。
“叫李鳴齋呀。哪兒的人吶?”
“嗯,我北京人。 ”
“住哪兒啊?”
“住天橋兒。 ”
“哦,因為什麼跑到外邊兒來啦?”
“嗨,我那個媳婦兒啊他偷野漢子…”
“呸!你瞧見了麼?”
“是我這麼琢磨著來著。 ”
“哦,現如今呢?”
“現如今我這不落魄了麼,沒有辦法。 ”
“嗯,我問你,我說那要求你都同意麼?”
“是,我這這一會兒我給您洗腳,我給您搓腳。
我一定好好的工作啊哈。這個我保證搓的讓您滿意。嗯”
“,我問你,你現在想不想回家呀?”
“我想,我其實說良心話我自己這這這段時間我也琢磨來著,
嗯保不齊是我自己琢磨錯了,
未必我媳婦兒乾了對不起我的事兒。
嗨,可是話說回來了,事到如今我也沒臉回去了,
說別的都晚了,我也我也就這樣兒了,
得了掌櫃的,什麼話甭說了,我給您洗腳吧。 ”
“等會兒。 ”
大奶奶打開隨身的包袱,
把自己外邊兒的這身兒男人的衣服脫下來,
貼身穿著兜兜,腦袋上把帽子一摘,頭髮也長了,頭髮披散下來,
一回身,把這蠟點著了,蠟一亮屋裡邊兒一亮,窗戶外邊兒侯德慶嚇一跳,
“呀,掌櫃的是個妖精!
她是個妖精。
明明是個男滴(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變娘們了?
我得看看她一會兒吃人不吃人。
他要是吃人,我扭頭就跑我告你吧哈。 ”
跟這兒看著。
屋裡邊兒李鳴齋一直低著頭,
這會兒呢蠟燭亮了也不好意思抬頭,怎麼呢,
那麼大老爺們給人家搓腳自己心裡難受。
肚子裡邊兒有隻手抓自己不是滋味一直低著頭兒。
大奶奶拿手一指他,
“嗨!你抬頭瞧瞧我是誰呀。 ”
“掌櫃的…啊!哎呦媳婦兒,是你呀!?”
“好小子,男子漢大丈夫你好大的能耐呀,
事到如今你還說什麼呀?”
哎呦我這,我我我不是說了麼我後悔了,
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我我不敢了。”
“嗯,既然這兒樣兒說我就饒了你了。
行了,天兒也不早了,上床睡覺吧。”
剛說到這兒外邊兒侯德慶喊上了,
“掌櫃的,什麼事兒有個先來後到,先濟著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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